熟悉的人行道上,一個女孩悠悠小步跑。
正午陽光灑在皮膚上,特別灼熱,幸好現時是冬季,灼熱中攜著幾分清涼。
徐紫瀾不住步子朝前小跑,窈窕的身影穿行于人行道上,透肉刺骨的寒風將她衣角輕輕折起。
眼前幾米遠,齊安迪公寓映進眼簾一角,她稍稍停住步子,凝眸遠望,窗邊簾子半開,陽光穿過薄薄玻璃跑到屋里,一點也不像原來的模樣。
她永遠記得,他住這里時,這個窗簾子從不拉開,他說過他不喜歡太亮。
她邁著小步漸漸靠近。
隱約聽聞屋內傳出人活動的聲響。
會是誰?
她心里非常清楚那人絕對不是他,也許是新搬來女孩的父母,親人,朋友,又或許……
再輕步靠前,來至樹蔭下聆聽,再也無法聽到屋內有熟悉的音樂聲傳出。
一陣失落。
徐紫瀾輕把身體左側靠在樹身,垂眸嘆息,齊安迪,小學門前,綠蔭樹下,海岸旁邊,人行道上,我該去哪尋你?
上海飛機場內。
齊安迪、Henry和Anne三人各提行李一起進場,機場內車水馬龍,行云流水。
進場的客人朝一處走,出場的客人往另一處走,進出口處,時常看到工作人員在場內巡邏,頭頂上喇叭時隔數秒就會放出一段提醒客人們要保管好自己財物的錄音。
三人并排坐在候機廳中椅子上,齊安迪卻顯得那么魂不守舍,雙手相叉,雙眉緊鎖,眼眸低垂,已經長得很長的發絲遭風一拂,幾條亂搭于臉龐。
Henry善長察言觀色,深知弟弟心事重重,他老愛口是心非,其實,他放不下牽掛,放不下‘她’。
思及此處,他輕搖弟弟,當齊安迪轉頭問所謂何事,他又搖搖頭。
機場里,喧嘩不斷,充滿多少重聚,而更多的是離別。
耳旁喇叭再次響起,叮嚀各位乘客做好乘機準備,這聲提醒,擾亂了所有人的思緒。
齊安迪輕聲嘆息,話音淡淡的“大哥,Anne,時間到了,我們上飛機吧!”
話音剛完,他已抓起行李走出好幾步,徒留Henry原地深思,突被打斷深思,他方匆匆跟上前。
“弟弟,你把別人的行李拿錯了。”身后大聲呼喊隔空飄來。
走在前方的一雌一雄都嚇破了膽,雙雙穩下腳步,低眸一瞧,又雙雙瞪大眼睛。
他們即刻亂了方寸,齊安迪回眸遠顧,候車廳里原先坐在自己一側的客人早就不見蹤影。
“那現在怎么辦?”他不好意思裂唇一笑。
這是在搞什么鬼,他怎么能做出這種離譜的事來呢?
“我不知道怎么辦,別問我。”Henry身體突側,靠在身旁手扶欄上,眉宇間透著生氣。
附近腳步聲不斷,人影來往,唯有那三個身影靜站不動。
片刻過后,Anne靈機一動“看來只能告訴機場總站,叫他們幫忙找了。”
兄弟倆深思一瞬,點頭表示同意,眼下除此外,已經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三人一同攜手進了總站將事情娓娓道來,站內工作人員承諾盡最大能力幫忙尋找失主,并告知他們行程必須推后。
然而,齊安迪卻是興奮的,因為他根本不想離開,正借這個‘意外’完了天隨人愿。
當工作人員叫他們回家等消息時,Anne又提出新問題“Andy來機場前就把房子賣了,你們要住哪里等信息?”
“那簡單,在附近酒店找個房間暫住就行。”Henry不假思索作出回答。
工作人員登記好資料后,把一切后續手續辦好,三人便轉身向機場門口奔去。
齊安迪突生渾水摸魚之感,來到機場什么事都不干,只是坐上那么一會,又轉身離開。
次日清早,上班時間。
因生病而請假多天的徐耀明出現在醫院內,穿起白長褂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
走進醫院,同事們依舊熱情,與他擦肩的都會丟下一句“護士長,你好!”或是“護士長,你回來上班了,好久不見。”
他一邊點頭一邊不住腳步走,心底一直攜著一個疑問——王院長去哪了,舊時這個鐘數她應該在查房,為何今天看不到她?
就這樣帶著疑問直回到診室,久久未能釋懷。
一名小護士拿著文件進來,他趁機開口問“怎么都不見王院長,這個時間她不是應該在查房的嗎?”
“你不知道啊,王院長已經辭職了。”
“什么,王院長辭職了?”他不可置信地問。
“是啊,您請假這么久,難怪會不知道。”
小護士話間,徐耀明眼光稍稍移向窗邊,眼神漂浮,如黑夜天邊最亮的那顆星。
她為什么辭職都不跟自己說一聲?是仍在為上次的事生氣?
他不知道。
“小周,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辭職?”他接聲向下繼續打聽。
“好像聽她說過是想出去散散心。”
“出去散心為什么要辭職,可以請假幾天,等散完心再回來不就行了,為什么要辭職?”
說著,說話人情緒變得越發激動,說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他總覺得王院長是故意慪氣。
“這個我不清楚。”
“那她說什么時候去散心嗎?”他收起激動的情緒,心平氣和地問。
“大概再過兩天吧,明天她會回來收拾東西,您可以直接問她。”
話罷,周護士推門出去,空蕩蕩診室中,只留下穿著白長褂的孤單身影。
徐耀明一臉無奈,王院長這樣肯定是在懲罰他,懲罰他不夠勇敢,懲罰他始終不敢面對她。
心里頓時亂做一團,在診室中再也坐不住,猛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勢脫下白長褂,踉踉蹌蹌走出診室。
誠信快遞公司。
徐紫瀾與徐泳喬忙到手忙腳亂,中途突被不速之客打斷,見到廬山真面目后,那是王院長。
她會此時出現,倆姐妹意外又吃驚,而當她稟明來意后,她們更是大吃一驚。
“王院長,您怎么現在有空過來,不用上班嗎?”徐紫瀾臉龐略顯詫異之色。
“因為我辭職了,從此解放了,想什么時候過來就什么時候過來。”
“什么?”姐妹倆齊齊發聲,不可思議地瞪著她。
王院長為何辭職她們全然不知,只是聽到這個消息心中特特失落。
徐紫瀾凝望著王院長,發覺她的容顏比之前蒼老許多,這都是歲月證明人逐漸變老的一種方式。
“您為何要辭職?”徐泳喬話音淡淡的。
“我想出去散散心,我聽說美國有一間專門研究心臟的醫院,趁現在還走得動,我想去看看,說不定對你的病有幫助。”她嘴在說,眼在看。
徐紫瀾仍持凝視之態,‘感謝’二字遲遲未出口,她如此的推心置腹,又怎是簡單“感謝”二字能了得。
久久沉默后,才悠悠出聲“王院長,您對我這么好,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謝您。”。
王院長手指輕緩描摹過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和唇角……
“傻丫頭,跟你說過好多次了,和我不必這么客氣,對了,你們什么時候下班,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我跟你們說個事。”